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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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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征見這人走那邊,忙道:“客倌要不要坐那頭?臨窗看得到街景呢。”

那人微笑道:“我喜靜,想坐雅間。壽如松可還空著?”

“那有客人了。”那間正是安若晨坐的。

“無妨,那就福如海吧。”

說話間已經到了福如海。門開著,裏面並無人,齊征也不好攔他。那客人走了進去,坐下了。點了兩個菜一壺酒。齊征退出來時要給他把門帶上,那人卻說:“不必關了,透著氣舒服些。”

齊征只得把門開開,大聲應:“好的,客倌,那門給你開著。”

齊征去了廚房報菜單,看到田慶靠在廚房門那喝酒。他嘻嘻笑:“田大哥,你又偷酒喝。”

“光明正大地喝。”田慶伸手揉一把這孩子的腦袋,問他:“安姑娘幹嘛呢?”

“不曉得。”齊征聳聳肩,“自己在雅間吃茶用點心吧,也沒叫菜。田大哥要吃什麽,我去廚房給你拿。”

田慶搖搖頭,從懷裏掏出把匕首出來,遞給他:“給你。防身用。”

齊征楞了楞,接過了。這是把舊匕首,刀柄上還刻著個田字。

“我初學武藝時用的。現在不用匕首了,也沒什麽稱手的兵器好給你。你先學著用這個。婁志雖被捕了,但他勢力大,保不齊萬一有些尋仇找事的。日後若是打仗了,這城裏也會亂。你孤身一人,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齊征有些感動,田慶自知道他為了要給楊老爹申冤報仇留在賭坊潛伏打探後,又問了他的身世,之後就一直挺照顧他的。田慶說,他自己也是孤兒,後來入伍從軍日子才算踏實了。他覺得與齊征投緣,沒事會過來看看他,當然也會順路弄些酒喝。

“謝謝田大哥。”齊征再看看匕首,很高興。

田慶笑了笑:“待有空了,教你兩招。你有什麽事,就跟我說。”

“好。”齊征一口答應了。聽得廚房招呼上菜,齊征忙把匕首揣懷裏,一溜煙跑去幹活去了。

“福如海”雅間的門一直打開,那男子面對著門口坐著,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等菜。第一道菜還沒上來,“壽如松”的門就打開了。安若晨從那裏出來,與那男子正打了個照面。安若晨看了他一眼,轉身走了。男子盯著那雅間看,裏面沒有別人。

不一會,齊征來上菜,一邊給他倒酒一邊問他:“客倌看著面生啊,從哪裏來?”

那男子笑道:“我也覺得你面生,新來的跑堂吧?這酒樓生意不如從前了。”

齊征嘻嘻笑:“換了東家了,菜也是一樣好的。客倌一嘗便知道了。”

“好。若有什麽再叫你。”

齊征退出去了。忙乎了一會後跑到廚房後街,陸大娘在那兒。

“大娘,我問了,別的跑堂也覺得他面生,沒見過。但我與那人搭話,聽他的口氣,似乎是熟客。他進店時,對雅間名字方位也挺熟的。口音倒是沒有中蘭口音。”

“好。”陸大娘道:“莫告訴別人。也別問他太多,省得他生疑。下回若是再見到他,再搭搭話。問到什麽便告訴我。”

解先生這頓飯吃了挺久,他走出招福酒樓時特意留心了一下周圍,心裏暗忖看來這裏還是少來為好。安若晨比他想得還要警惕。並沒有看到她與誰接頭,但只是來這裏吃吃飯?解先生有些不信。

日子一晃近半個月過去。城裏多了許多傳言。許多人都說南秦要與大蕭打仗了。有說已經有人目睹,四夏江上兩軍已派出戰船交鋒,又有人說,石靈崖前布了許多拒馬槍,已擺好了開戰的架式。

安若晨每日出門,到處走各處逛,酒樓茶肆各類鋪子,哪裏熱鬧去哪裏,可是與許多人擦肩而過,與不少人坐於一堂,她甚至時常撇開了盧正和田慶,但再沒有一個人接近她與她交涉四妹之事。

她還去了尼姑庵廟,以新年祈福的由頭拜完一家又一家,借故與尼姑搭訕問話,求簽解惑,尋看墨寶,但還沒有找到寫出那個筆跡的人。

安若晨有些沮喪,也許她沒蒙中,根本不是尼姑。如果是這樣,那又如大海撈針,難有結果。她真是不甘心。事情就這般膠著住了?為什麽細作們沒了動靜,寫字條的人似乎真的就只是告訴她一個消息,再沒有下一步。這不對。安若晨告誡自己要耐心。可想到當初龍大收到字條後也是再無寫字之人的音訊,安若晨又疑慮。

而且不止細作沒動靜。前線也沒什麽動靜。安若晨日日關切,聽說前線並未開戰。姚昆那邊的消息是,東淩國那頭要求大蕭交出兇手。茂郡太守史嚴清交不出來。這案子至今沒什麽進展。兩邊也在拉扯中。東淩在等南秦的意思,而史嚴清在等皇上的指令。

安若晨很想就最近這些事與龍大商量商量,那張字條她小心收藏,想當面交給龍大。謝剛不在了,接替謝剛職務的古文達副尉原是謝剛的屬下,安若晨不是太信任他。倒不是說他這人可疑,只是交談之中,古副尉流露出對事態的沒把握,對案情的焦慮,讓安若晨完全沒有與他商議的信心。

安若晨打算等龍大回來,但快半個月了,龍大一次都沒回來,連封給她的信都沒有。倒是周長史那邊每日把城中公函交予驛兵,給龍大捎過去。後來安若晨忍不住,也給龍大捎了封信,龍大沒有回。這讓安若晨有些生疑。她去問了周長史,周長史道前線尚未開戰,鋒煙未起,公函往來也是正常。只是時局緊張,也許將軍於總兵營坐鎮更放心。

合情合理,安若晨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。將軍雖與她表白情意,但他們倆似乎並未換過終生之諾,未到山盟海誓那一步,又恰逢戰時,用龍大的話說,並非合適的時機,她若是嘰嘰歪歪,豈不成了討人煩的怨婦。

安若晨欲再等等看看情勢,卻等來了安若希。

說到安若希,這段時日她過得並不順心。過年時親戚友人往來走動,對她都不那般熱絡了。反而是從前並不招眼的三妹安若蘭得大家誇獎,拿的禮都比她的多比她的好。

這讓安若希非常不舒服。想到從前,她在安家女兒裏可是最受寵的。如今呢,丟了顏面,壞了名聲,反被三妹壓了一頭。這還不算什麽,她能忍。但一回她走過花園,聽得三妹與兩位大戶小姐友人閑聊扯是非,竟似編排她的壞話了。她聽得什麽大姐的奶娘,又說什麽二姐餵她吃了什麽後她便去了。安若希頓時火冒三丈,她心裏本就積了怨,且那事她也與三妹解釋過了,可如今她竟敢用這個與別人碎嘴。

安若希幾步便沖上前,揚手一個耳光,喝罵道:“你個賤人竟敢扯謊誣陷於我。”

安若蘭被打得尖叫,那兩位友人驚得目瞪口呆。安若希尤不解恨,上前又要打。安若蘭抱頭便跑,哭喊姐姐殺人了,有本事你將我也殺了雲雲。安若希氣暈了頭,直追過去。姐妹兩個沖撞了安之甫與商賈大戶友人的宴。

事後,姐妹兩個都被罰了。安若希是因為打罵妹妹,安若蘭是因為碎嘴往外說家中嚴禁談論的家事。但安若希不服氣,重點是碎嘴嗎?重點是汙蔑了她!把她說成了殺人犯,說成了惡毒心腸!安若希頂嘴了,當著安之甫的面又要去打安若蘭。結果被安之甫幾巴掌打了,要不是譚氏給護著,安之甫都要叫人拿家法去。

這是一樁事,但另一樁事讓安若希更憤怒害怕。

那是錢裴。

那日錢裴又來安家做客。安若希躲著他走。可家宴還是要赴的。家宴上錢裴沒再老調重談什麽二姑娘的婚事什麽大姑娘如何,只是與安之甫吃喝談笑。安之甫趁機打聽了前線戰情,錢裴道無事莫慌,他找太守問了,沒開戰。大家照舊玩樂吃喝便好,打也打不到中蘭城來。

安之甫放了心,安若希也松了口氣。隨便你們聊什麽,只要不再扯上她便好。她吃了一會宴便告退回房,安之甫最近看她不順心,也想打發她走。安若希領著丫環回院子,半路時想著宴上沒吃上什麽,便讓丫環去廚房拿點點心。結果她獨自一人沒走多遠,卻被人從背後捂著嘴拖到墻根暗處。

安若希哪曾想過在自己家裏會遭此一劫,嚇得魂飛魄散。待一定神,卻見一人走到面前——錢裴。

錢裴微笑著道:“許久不見,二姑娘越發貌美了。”

安若希驚得瞪大眼,冷汗涔涔。

錢裴似乎很享受她驚恐的模樣,微笑著看了她好一會,這才道:“這般與你說話是想讓你知道,若我想對付你時,可不是只會透過你爹爹對你罵幾句打幾下,我是會直接動手的。”

安若希打著顫,身上起了雞皮疙瘩。

“你若明白了,就點點頭。”

安若希顧不得背後還有人鉗制著她,慌忙點頭。

錢裴揮了揮手,抓著安若希的那人將安若希放開了。安若希還未來得及松一口氣,卻見錢裴臉上一狠,竟一把掐住了她的頸脖,將她按在了墻上。

安若希大驚失色,叫也叫不出,氣也喘不上,本能的掙紮,錢裴手上一用力,她又不敢動了。只睜大了眼睛,驚恐地看著他。

錢裴松了松手上的勁道,安若希大口喘氣,也不敢叫。錢裴滿意了,微笑著對著她道:“你姐姐很有意思,我讓你去說有兩個丫頭進了我的府,她竟與太守大人和我兒子告狀去了,還搬出了太守夫人。”

安若希恐慌搖頭:“不是我讓她這麽幹的。”

錢裴笑道:“自然不是你。你怎會想到如此作為?我原以為她會托你再查探或是想辦法找我談判探個底,總之是要與我交交手才好。結果她偏不。”

安若希冷汗直冒,聽不懂錢裴的意思。

“你說你姐姐是不是個得趣的人兒?不聽話又倔強,想讓她幹什麽她偏不,然後還想法讓你對她沒辦法。”

安若希喘著氣道:“我定不會如此的,錢老爺的吩咐,我定會照辦的。”

錢裴點點頭,手上又用了勁。安若希喘不上氣來,痛苦握住了他的手腕。

錢裴看著她痛苦的表情,很是興奮,他又松了點手勁,安若希忙大口吸氣。

錢裴笑道:“你當然聽話,你不是她。我也不怕你不聽話。這次便是來告訴你,莫以為能左右逢源,跟我耍小聰明絕對是討不著好的。你記住,我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,若違背半點我的意思……”一把匕首貼著安若希的臉紮在墻上。

安若希嚇得簌簌發抖。

“若違背半點我的意思,我便劃花了你的臉,割了你的耳朵,把你賣到南秦破破爛爛的窮村裏當窖姐。你可聽清楚了。”

安若希抖得眼淚都下來,卻不敢哭,用力點頭。

錢裴放開了她,安若希捂著喉嚨彎腰用力咳。錢裴笑著看她,待她咳完了,掏出一袋銀子給她:“拿去吧。買些衣裳胭脂什麽的,常去你姐姐那坐坐。我聽得有些傳言,也不知真假,你四妹活著。與你姐姐打聽打聽,若她有你四妹的下落。便是我用得著你的時候了。”

“然,然後呢?”安若希不敢不接。

“然後我有吩咐時,自然會找你了。”錢裴道。

安若希拿著銀子,驚恐地站那,只會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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